酒店在松花江江边的一处公园旁,酒店大门正对面是一大片高大的白桦林,在哗哗的雨声中流连顾盼,摇曳生姿。人们都说江南烟雨好,沈默承认确有不尽诗意,但松花烟雨也有迷人之处。接连三天的游历,沈默拿着一卷古书,走走停停,从松花江一路上溯到齐齐哈尔,又折回来。松花江江流深邃,在秋天这一年中最漫长的雨季尽显风流。而深蓝色的江水一度让沈默困惑,青岛的大海似乎也没有这么蓝的摄人心魄啊。
沈默顿时觉得船舱里变得压抑。他努力控制他的手指不要去点击,到底是点了登录按钮,那是他为他和歆创建的网站,永久托管在一家非盈利机构的服务器里,只有他和歆可以访问和留言。虽然他原本认为留言的功能也许是不必要的,但他承认,他又错了。
留言里空空如也,这样也好。白茫茫一片真干净,一死百了吧。但在网站深处一个不起眼的页面,沈默却赫然发现歆三年前的留言,“阿默,我想你了。”简短的几个小字风驰电掣般迅速激荡他的身心,沈默抚摸着几个小字,一时间,久远的记忆闸门打开,那些鲜活的记忆像是鱼跃龙门,再也拦不住了。
沈默打开舷窗,用尽力气将手机扔到深蓝色的江水里。他颓然躺下,仰着头盯着船舱顶灯,那暗黄色的灯光是那么黯淡,像是在无情的嘲笑他,可恶的人,无情的人,冷血的人。过了许久,广播响起,哈尔滨码头到了。沈默拎起黑格子背包,第一个冲出船舱,把几个责怪他冲撞的乘客远远撇在身后。
沈默不顾一切的奔到江边,扔掉雨伞,扔掉背包。一个猛子扎到松花江里,温凉的江水能让他燥热的心冷静下来。
江流到哈尔滨,已经和缓了许多,半米的浪头恰好能够吞没他不时昂起的头颅。深蓝色的江水似乎很懂得沈默的心思,在他思绪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将他带到一个个小型的漩涡中,让他不得不停止回忆,逃离死亡之地。几条大马哈鱼也很体贴,伴随在他左右,它们似乎知道他的孤独,独行的人儿啊,你还有鱼相伴呢。越是到了江中央,浪头越来越大,雨势也越来越急,沈默却感到了一丝抒怀,一次次接近死亡的边缘,让他能再次感到活着的温存。他完全闭上眼睛,他要让命运带着他前进,无论是生,还是死。漫长、黑暗、凄风苦雨,对于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祈祷。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更多,当沈默游到江对岸时,天色已经向晚。沈默坐在江滩的烂地里,耷拉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脚下的几只搁浅的小鱼。它们在拼命的挣扎,妄图脱离掣肘它们的泥沼,但它们的力量太渺小了,以至于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只能越来越疲惫,越来越无力,越来越失望。沈默抬起头,仰望灰暗的布满雨线的天空,他张开嘴,细细的咀嚼凉丝丝的雨滴,味道不错。歆绝不会再接受他了。在命运的五指山上,纵然再用力,也无法逾越,无法救赎。他只能接受,只能相信,只能沉沦。
接下来的几天,哈尔滨依旧沉浸在悠长冷静的雨季,冬季来临之前,最后一股季风肆意欢畅,它带来了丰沛的雨水,滋润着大地,也接续着沈默的生命,他渴求雨水就像渴求食物,甚至比食物还要重要。在这里,在这北中国最后的一个雨季,他写完了长千上万行代码。玫的话让他反思,他决定改变行程,即将在爱尔兰举办的开源社区大会也许应该是他生命中最后一项收尾工作。
在哈尔滨的最后一天,沈默再次出现在书店。他必须为爱尔兰之行准备好待读的书,没有书和代码的世界,他情愿不要。即便如此,他还是尽量谨慎和小心,他要尽可能快的买到书,然后离开。顺利的买到书,乘上赴欧洲的航班。机场外,大雨瓢泼,飞机晚点约半个小时才顺利起飞。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沈默的心情,大雨、咖啡、舒适的座椅、安静的头等舱,还有卡尔维诺的《马可瓦多》,一切都让他感到自由。
沈默唯一担心的是飞机飞跃到中亚大地时,那里正是干爽的大晴天。而晴天是最为致命的,他可能要度过十个小时的昏睡期。所以舒适的座椅将能大大缓解昏厥带来的不适,并让他不给机乘人员完成过大的压力。当飞机抵达法兰克福,那里将是大雨天气,而他此行的“过程地”爱尔兰都柏林细雨蒙蒙正是当下最好的住处。为了参加大会,即便再多的痛苦都可以忍受。
沈默只是给空乘小姐说他旅程中间可能会睡上一段时间,请不需担心。他的觉重,可能不容易唤醒,可以不必给他送餐。万事俱备,沈默沉浸在马可瓦多的世界中,那荒凉冷漠的时代,让他感到一丝幸运,这是迎接即将到来的漫长昏睡期最好的准备。标题回顾:爱上男闺蜜漫画张美路 非常关系漫画第8话中文 男闺蜜说蹭蹭滑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