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屠杀将军府时。
我苦苦哀求夫君,救救我们濒死的儿子。
他却抱紧他的白月光母子,义正言辞斥责我们。
「你们身为将领的妻儿,应当识得大体,把求生机会让给晏国百姓!」
「等我将她们安顿下来,定赶回来救你们!」
可直到儿子死去,他也没有回来。
儿子死前安慰我。
「是昶儿身体太弱,才等不到父亲回来救我,转告父亲不要自责……」
我再也绷不住痛哭。
他才不会自责!
我清楚听到他和敌军商讨用晏国军机交换人质时,只能带走两名。
他从未想过选我和昶儿。
在我的报复下,他身败名裂,跪求我原谅。
我笑得癫狂。
「儿子的死,成全了你的大义。」
「你也该下去,弥补你缺的父爱才是。」
01
敌军破城那日,势如破竹。
一举攻下了晏国将军府,将府内数百口军中家属绑作人质。
作为晏国主将陆子栩的妻子,我和昶儿成为了敌军泄愤的目标。
刀枪棍棒,悉数落在我们母子二人的身上。
陆子栩出现的时候,昶儿已经奄奄一息了。
他瘦小的身体因为疼痛在我怀里不住地抽搐着。
胸前的刀伤不断涌出鲜血,浸透了衣衫。
我望见陆子栩,仿佛望见了救星。
他是晏国骁勇善战的主将,也是我的夫婿。
「子栩!昶儿快不行了!你快救救昶儿!」
昶儿本已虚弱无比,此时也欣喜地微微睁开眼睛:
「父亲,来了?」
今日我与昶儿穿着府中鲜有的鎏金色外衣,他定能一眼认出我们。
可我还没来得及庆幸,就见他与我们身边擦肩而过,急匆匆奔向某处。
我顺着他前进的方向望去,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他对我们视若无睹,却在上百身素白色的衣裙中,一眼认出了贺茹母子……
陆子栩很快将他们身上的绳索解开,揽着这对母子向外走去。
「阿茹,我这就带你们出去!」
眼看着昶儿呼吸越来越微弱。
我内心焦急,拼命移动过去引起陆子栩的注意:
「陆子栩!你的亲生儿子在这啊!」
他脚步一顿,这时候才发现我和儿子。
转头看向我们时眼神闪避,用义正词严来掩盖心虚。
「楚楚,我是晏国的副将!危急关头,不可只顾小家私情!」
「你们身为将领的妻儿,应当识得大体,把求生机会让给晏国百姓!」
他抱着贺茹母子的手紧了紧,眼神却始终不敢直视我们:
「等我将他们安定下来,定赶回来救你们!」
说完,再也不顾我和昶儿浑身血淋的惨状,快步走了出去。
下一秒,敌军的士兵尽数涌了进来。
因为陆子栩已经带着军队离开,他们再也没了顾忌,开始肆意虐杀人质。
乱棍拳脚接连不断地打在我们身上。
昶儿小小的身子皮开肉绽,胸前的伤口更是血肉模糊。
他小脸上毫无血色,却还在勉力微笑着:
「娘亲,是孩儿还不够优秀,才没能让父亲看见对不对?」
「娘亲,父亲是战神,他先救百姓是应该的……昶儿不疼,待会爹再回来,就让他先救娘亲。」
我痛不欲生,用尽力气俯在昶儿身旁,想帮他挡住那些伤害。
什么战神,他的战神爹看都没看那些百姓一眼!
我刚才清楚听到他和敌军商讨用晏国军机交换人质,只能带走两名!
他摆明了只打算救那对母子,不会再回来了。
我和昶儿从来不在他的选项里。
什么晏国英雄,家国天下!
什么将领妻儿,要识得大体!
一桩桩一件件,分明全是他陆子栩对白月光的私心!
可这话我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不断从昶儿的七窍中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
我绝望地哭喊着,到最后两眼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02
好在晏国主力军及时回援,在敌军即将大开杀戒之时破府而入。
将数百名人质尽数救下。
我缓缓转醒的时候,正躺在医馆的竹床上,怀里空空如也。
我尚未反应过来,拉过一旁的大夫焦急询问:
「昶儿呢?我的昶儿呢?」
旁边几个大夫互相对视一眼,低眉叹息。
直到兄长拿着药包走进来,看着我,眼里满是哀痛:
「楚楚……昶儿他……去了。」
我顾不上身体火烧火燎的疼痛,翻身就要下床:
「不可能!我要去找昶儿!」
一位年老大夫走过来,将虚弱的我按回床上:
「人各有命,节哀顺变。」
我一愣,身体彻底软了下去,呆呆地坐在床上。
老大夫叹了一口气:
「他是个好孩子,死前还让我们告诉你,千万不要自责。」
「是他身体太弱,才等不到父亲回来救他,绝不是你们的错……」
听完大夫的话,我再也忍不住,猛然掩面失声痛哭。
身上伤口又开始向外渗着血,可心中的痛千万倍于此!
昶儿直到死,都还在顾虑他那个父亲会不会自责!
他才不会自责!
他总是要自己的儿子忍耐,谦让,识得大体!
只有不哭不闹,不争不抢,才配做他这个晏国副将的儿子!
如今他的儿子死了,总算是成全了他的「大义」!
可我呢……
昶儿,没了你……娘亲日后要如何活下去……
03
那日我在医馆哭昏过去。
依稀之间听到陆子栩的声音,温声叮嘱着:
「阿茹,这味药需慢火煮一个时辰。」
原来他也在医馆,却从未来看我们母子一眼!
陆子栩对贺茹母子,向来这般偏爱。
只因她们,是陆子栩战友托付给他的遗孤。
我第一次拦下奔往贺宅的他,他便瞪圆了眼睛怒斥我:
「洛楚楚!要我跟你说多少次!我与她并无私情!」
「倘若不是她丈夫在战场上替我挡刀枪,哪来的我!哪来你们母子如今的荣华!」
「如今我对她们多加照顾是理所应当!你怎能这般自私,忘恩负义!」
他便是以这样的名头,把自己的粮饷全部给了贺茹母子。
还不时擅自拿我的嫁妆变卖现钱给她们!
刚搬入陆府时,我独自布置宅院,因为搬家什砸伤了脚。
那时陆子栩在贺宅陪他们剪窗花,贴对联。
后来,还是晏瑾安恰巧登门,将我送去了医馆。
我怀昶儿临盆时,他正带着贺茹母子逛灯会。
面对前去找他的下人,他皱眉道:「生产之事,来找我又有何用?」
昶儿习武被伤了脑袋,昏迷不醒,他正帮袁瀚煮滋补的汤药。
我派人去请,他只道:「如今她怎这般善妒找事?」
那时我总觉得夫妻一场,自当互相扶持,能忍便忍。
却不想我的一时忍让竟生生将昶儿逼上绝路。
让我余生都将在悔恨和痛苦中度过……
04
醒来时,我已被兄长接回丞相洛府。
我顾不得休养,立刻着手安排昶儿的后事。
身体的伤和心里的痛叠加在一起,我数次在灵堂晕厥过去。
停丧整整七日,陆子栩却一面未露。
眼看就要送葬,我再也按捺不住。
他这个父亲已经缺席了昶儿太多重要场合,如今怎能连最后一程都不出现?
兄长铁青着脸令下人备轿:「我与你同去。」
轿子一路行至贺宅,兄长搀扶着我走进去。
屋内传来欢声笑语。
我一抬眼,便看到陆子栩正拿着木偶逗着贺茹怀里的瀚儿。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一时血气上涌,猛烈地咳嗽起来,鲜血染红了帕子。
陆子栩听见响动,扭转头来,却在看见我的一瞬,表情骤然变冷。
「你来做什么?我警告过你,莫要来贺宅打搅他们母子!」
纵使兄长在一旁,他对我也毫不客气。
只因我触了他的软肋。
兄长正要发怒,我拦下,尽量冷静道:
「昶儿今日送葬,你作为父亲……」
话未说完,他已不耐地打断我:
「洛楚楚!你为了争风吃醋,竟用这般荒唐的理由来骗我回家,真是恶毒至极!」
一旁的兄长再也忍不下去,浑身颤抖着拿出昶儿的讣告,破口大骂:
「陆子栩!昶儿已走了七日了!荒唐的是你!」
「那日在将军府,是你抛下重伤的楚楚母子,害得昶儿被敌军虐杀!」
「如今连昶儿即将下葬,你却在这嬉皮笑脸地照顾一个野种!」
05
我原以为,他知晓了这些,会震惊而痛苦地同我们前去送葬。
但屋内的一声瓷碗碎响让他瞬间变了脸色。
「子栩!瀚儿好像哮喘发作了!」
他急匆匆地将我和兄长一把推出大门外,转身向屋内跑去。
再也没有看我们一眼。
我站在门外,胸前的伤口因他的推撞崩裂开来,鲜血浸透了裙衫。
看着被重重甩上的宅门,一时竟分不清是身上更痛,还是心中更痛。
那日,为昶儿送葬的亲人,只有母亲和舅父。
不少知情的邻里指指点点,都说是我治家无方,才令夫婿养了外室。
我无心争辩,一心只想着昶儿死前,还心心念念地问我,父亲何时回家,给他念故事。
可他终究没等到父亲。
还在死前亲眼看着父亲放弃自己,救了别的孩子……
我紧紧攥着衣袖,指甲深入肉中。
近乎麻木地跟着送葬的队伍,一步一踉跄。
直到最后一抔土盖上棺木,我仍未能接受现实。
只是呆呆地坐在墓前,看着「吾儿陆昶」四个字愣神。
仿佛这些天发生过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等我醒来,昶儿还会甜甜地叫我娘亲。
还会拉着我的胳膊撒娇,央我带他赏花。
不知何时,天上忽然下起了大雨。
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浇下,我方才惊觉,这一切都不是梦。
我的昶儿,切切实实地离去了……
霎那间,我爆发出一声悲痛异常的哀叫,整个人伏在地上失声痛哭。
浑身的伤口再度裂开,伴随着雨水的冲打,浑身都被鲜血浸染,不似人形。
我丝毫不觉痛苦,只一心想着随昶儿而去。
敌军在我身上凌迟剜肉时,我曾以为那便是人间酷刑。
如今才知,丧子之痛,千倍于凌迟……
06
我与陆子栩,也曾是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我出生丞相名门,他乃寒门主将。
正如同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我们的初识,是一场英雄救美的意外。
婚后,他待我极好。
众人皆道我们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可我始终感受到,他待我总是客气有余,不似夫妇。
纵使我们行房事之时,他也总是神情冷漠,从未动情。
我原以为,他本性便这般沉着冷静,不懂爱人。
不料第一次见他失态,竟是因为别的女子。
那日我同他出城,他略扫过流民堆,眼神中却忽然涌起巨浪滔天。
我顺着他的眼神望去,看见了一对灰头土脸的母子。
午夜梦回之时,我常常想不明白。
为何他总能在最艰难的情况下一眼认出面目全非的贺茹。
却无法在那日看到显眼的我和昶儿?
后来我才懂。
正如我那日对他一眼定情。
真心爱一个人,便总是能在人群中一眼望见对方。
陆子栩并不是不会爱人,只是爱的,不是我罢了。
07
陆子栩一开始帮扶贺茹母子。
他称,贺茹丈夫为他挡过刀枪,乃生死之交。
这对母子是战友托付给他的遗孤,自当倾尽全力照顾。
可后来。
陆子栩从洛家拿走的府银愈来愈多,留宿家中的日子却愈来愈少。
我终于慌乱,某日拦下他外出时,他竟对我横眉冷对:
「你从前向来支持我帮扶他人,为何面对阿茹,你就这般刻薄?难道你从前的良善皆是伪装?」
说罢,便推开我的手,匆匆赶往贺宅。
倘若我当时狠下心来同他和离,或许后来的一切,都不必发生……
08
我在丞相府醒来的时候,意外看到陆子栩守在床前。
他神色憔悴,似是几日未曾合眼。
见我转醒,他眼神一亮,便想扶我:
「楚楚,你身上有伤……」
我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谁准许你进来的?滚!」
陆子栩一愣,面容苦涩,眸中蕴满了痛苦和懊悔,竟扑通一声在我床前跪下:
「楚楚,未能为昶儿送葬是我混蛋!你要打要骂,我绝无一句怨言!」
我气得浑身颤抖,抬手便是一巴掌。
他脸上立刻显出鲜红的掌印,表情一瞬间愣住。
似是未想过向来温柔待人的我会真下此重手。
「陆子栩,这一巴掌是替昶儿打的!」
「打的是你见死不救,也是你为父不仁!」
似是听见屋内的响动,一身素衣的贺茹竟匆匆忙忙地从门外跑进来。
她在我身前扑通一跪,一把将陆子栩护至身后。
「姐姐!怎能这般待陆郎!那日只因瀚儿犯了哮喘,陆郎担心才……」
「啪!」
我伸手便甩了她一耳光,打断她的哭哭啼啼。
「啪!」
我反手又是一耳光,打得她满脸红肿,嘴角沁出血丝。
「贱人!谁是你姐姐?」
「洛家家教森严,养不出你这种不要脸的货色!」
「我如何对待自己的夫婿,更轮不到你这个外室来说教!」
我正想再下手,陆子栩登时急了,冲上来握住我的手腕。
「洛楚楚!适可而止!」
「我同阿茹情同兄妹,你却一口一个外室,污辱阿茹的清白!」
他握着的地方正是我的伤口,疼痛瞬间弥漫全身,我直冒冷汗。
他似是察觉到我的不对劲,讪讪地松开了手:
「楚楚,我……」
我气血攻心,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
拼尽全力拿起床边的花瓶向两人砸去:
「滚!洛府不欢迎你们这对狗男女!」
瓷片崩裂,划破了贺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陆子栩身子猛然一紧,下意识便将贺茹拉进怀中护住。
我看着他们情真意切的样子,最后一丝心酸也被消耗殆尽。
「还不快滚!」
陆子栩回头看了我一眼,神色复杂,欲言又止了片刻,还是带着贺茹离开了。
我独自坐在床上,平复了许久。
先前丧子之痛太过猛烈,我心灰意冷到想追随昶儿而去。
如今稍作冷静,我自不能随意轻生,让这对狗男女逍遥快活。
他们欠昶儿的,欠洛家的,欠我的,我皆要尽数讨回!
09
我托兄长叫来了晏瑾安。
晏瑾安是兄长幼时好友,少年时是个只懂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没想到如今做了摄政王,竟纵横官场,百官拜服。
他带了不少补品来,看见我要起身行礼便疾步走过来将我扶回床上:
「你我不比外人,省了这些虚礼。」
我苦笑着清了清嗓子:
「瑾安兄,我今日请你来,是有求于你。」
他在书桌前坐下,笑了笑:
「我自然知道。你且放心交予我便是。」
我双拳紧了紧:
「贺茹在楼家绣坊做工,是我托手帕交安排,如今,这饭碗我定要收回。」
「陆子栩过去从洛家拿走供养贺茹母子的银两,也要悉数归还。」
「贺宅是兄长所买,地契留在洛家,自然不能再借他们安住。」
「另外,陆子栩不顾军法,擅自用军机换取人质,此事我定要上告!」
洛家家境殷实,讨回那些银两家产我确有报复私心。
但陆子栩泄漏军机,兹事体大,倘若他日后再犯,害得可是举国百姓!
此事,我绝不会姑息养奸!
晏瑾安把玩着手里的毛笔,垂眸应允:
「你安心养伤,我自会一一办妥。」
10
我刚托晏瑾安给楼家千金捎去短信,当晚,陆子栩便提着餐盒又来了洛府。
「你如今身上有伤,又动了气,须得补些好的。」
他打开汤盅,是一碗参鸡汤。
却不知,是不是他那个小情人煮的。
我想到便觉恶心,直接抬手将餐盒整个掀翻。
「怎的?如今真要讨债了,才想起我还是你的正妻?」
「拿着你小情人的饭菜来讨好我,恶不恶心!」
陆子栩一听贺茹,便立刻像炸了毛的刺猬:
「洛楚楚!你三番五次胡搅蛮缠,非要将阿茹当成你的假想敌!」
「我同她清清白白,从未有过逾矩之事,你为何总要想的这般龌龊不堪!」
我望着他,气得浑身颤抖:
「我倒要问你何为逾矩!」
「那日在将军府,只因我和昶儿是你的妻儿,便被敌军报复虐待。」
「他们在昶儿胸前生生砍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
「就在我们母子命垂一线时,你却用军机换取了贺茹母子的性命!」
「你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儿子,陆子栩,这是否也不算逾矩?!」
说到最后,我又想起昶儿那日冰冷的身体蜷缩在我怀里。
嘴里还念着:「父亲……昶儿好疼……」
绝望的苦楚霎时让我心痛如绞,泣不成声。
陆子栩愣了许久,方才讷讷道:
「那日……那日……你们怎会也在……我真的不知……」
「不知?!你去前线的前一日,我分明告诉你,那日我将带着昶儿去将军府慰问士兵!」
「可你忙着给你的瀚儿找木剑,对我只是不耐敷衍!」
我颤抖着起身,从书桌里拿出一沓信笺:
「你可知,就在昶儿走的前一天,他还在期待你这个父亲给他念个故事,哄他入睡。」
「可你,却在贺府留宿,握着瀚儿的手一笔一画练书法!」
昶儿酷爱读书,尤其喜爱那些英雄征战的故事。
所以他总盼着自己的父亲能在睡前,给他说些战场上的事情。
可陆子栩军中事务繁忙,每月闲下的那一日半日,也是不假思索地跑向贺宅。
只道贺茹母子家境贫寒,读不起私塾。
自己理应尽绵薄之力,教瀚儿读书习字。
昶儿不哭不闹,只是默默抄下自己喜爱的篇目,这样父亲回来时便能直接读与他听。
可抄写的信笺积了一抽屉,也没等到陆子栩给他念上哪怕一篇。
陆子栩一愣,颤抖着手来拿那些信笺。
他拆开最后一封。
昶儿稚嫩的字迹一笔一画地抄着话本上的故事。
抄到最后,昶儿因困倦,笔画早已歪歪扭扭,却还在写着:
父亲,昶儿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子栩再也忍不住,膝盖一软,跌坐在地上。
大约是想起那日,他出门前昶儿曾撒娇挽留过他。
可他只是不耐地皱眉:
「男子汉大丈夫,如此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说罢,便一把推开昶儿,去了贺宅。
他嘴唇颤抖着,眼泪从眼眶不断地往外渗,滴落在信笺上,晕成一团:
「昶儿……昶儿……是父亲对不起你……」
他呜咽着,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伏在地上,任由拳头一下一下地砸向地面,血肉模糊。
我看着他,却毫无报复的快意,心中只觉更加愤恨。
他甘愿冒着军法处置的风险换走贺茹母子,也不肯救下昶儿。
此时又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究竟是给谁看?
11
那日之后,我不愿再被陆子栩三番五次地上门打搅,便搬去了洛家的另一处别院。
晏瑾安的动作也很快,官府很快结案,责令贺茹归还洛家欠款六千五百两纹银。
听闻陆子栩几次去洛府找我,想为贺茹母子求情,都被兄长斥骂着赶出门外。
后来,他走投无路,便说要自己借款替他们母子还债。
我立刻托人向他传话:
「你愿意借钱养外室,可以,但不要妄想用我洛家女婿的名头。」
「届时你还不上,又成了我洛家的外债!」
同时告知他身边所有的亲友。
先前陆子栩为帮扶贺茹母子早已一穷二白,甚至借了洛家不少银两。
此时若是借他钱,定然是有去无回。
如此这般,陆子栩彻底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地步。
我在别院休养了数日,身子略微好转,便带着几个家眷去稻香楼用膳。
不料刚一进门,便碰见了陆子栩的一个部下。
他一见我,眼睛一亮:「夫人!你怎么在这!」
「主将已寻你多日,颇为担心!」
「今日主将恰巧在稻香楼宴请,就在隔壁厢房,我带您去跟他报个平安!」
我心底冷笑一声。
他颇为担心确是真。
只是不知道他担心的是我,还是他那个小情人要被官府拉去坐牢。
不过我并未表露,只是看了看隔壁厢房的门:
「这间?」
标题回顾:敌军屠杀将军府时 我苦苦哀求夫君,救救我们濒死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