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里到厂里,还是有点远的。那条公路贯穿了三条村辖下的辽阔土地,它并不好走,是土渣路与水泥路混接的,路并不宽,相向都是一条车道而已,公路也并不存在中间分隔线的,路两边栽的是桉树和柏松,路下侧,都是水田了,远处就是果林以及散落其中的村舍了。
我当年骑的是二八杠单车,车高,我个子矮,在水泥路上还好走,上了土渣路就颠得难受了。
主山村外头的大路边,有一家十分简陋的临时搭建的小卖部,它孤零零地守在公路旁,斜对着制衣厂,加夜班后,我喜欢和枊平、枊霞去光顾的。
我们会轮流请客,通常是人手一瓶可乐一个豆沙饼。那时候的可乐是玻璃瓶的,瓶子是要回收的,我们的消费并不高,几毛钱就可以心满意足的把肚子填满,可乐的气体会在胃内留存很长时间,因此,我时常在梦中打出带有可乐味的饱嗝。
十七岁是个能吃能睡的年纪,这些廉价的宵夜很快给我屯积了脂肪,我惊愕地发现,腰涨了一圈,脸变圆了,长出了双下巴。
那是我人生中最胖的时期,此后几十年,我再也没有出现过十七岁时的身型和体重了。胖了的我,容貌变形了,对于可乐和豆沙饼,我夜间不再敢胡吃了。
厂里的订单时紧时缓,只要不加班,我也会回家一趟,夏天白昼长,五点半刚过,我便往家里赶,家在太阳沉下的那一头,我猛蹬着车子,沿路追赶着太阳,落日如同一只彤红的大脸盆,斜挂西边,把西山的云霞烧红,然后一点点的沉入山坳中。
通往主山的公路虽不宽阔,却是畅通无阻的。那年代的汽车并不多见,来往的多是二八杠黑色单车,又笨又重。后来,出现了比较轻便的新型单车,有永久、飞鸽等牌子,而凤凰牌单车便是当年的豪车了。
公路上偶尔驶过的是拖拉机,也有大货车或中型货车,这些轰隆响的汽车会在路上掀起尘土,留下一团团的黑烟和呛鼻的气味。
车少,不代表没有意外。记得那一次,我正往家里赶,迎面来了辆货车,本来各自靠右而行,谁也不妨碍谁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司机喝大了还是眼困了,货车开得歪歪扭扭,明显就是别了过来,我极力往边上靠,车很近了,按它的路线,还不至于会刮到我。
突然,车厢门“朋!”一声从车尾弹伸了出来,它的厢门竟然没有锁上或固定起来!我与货车的车头交错而过,眼看着横伸出来的车厢门会猛烈地撞上我的脑袋了,避无可避,我大惊失色,跳下水田也来不及了,天啊,我今天要完蛋了!眼瞅着车厢门就拍上脸门了,咣啷——!货车一颠簸,车厢门飞速地往回掩了回去,我与货车擦身而过!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瘫软在地上的,是从单车上跳下的还是摔下来的,我呆了一会,对着货车:“喂!喂——!”地喊,货车还是绝尘而去,车后的两扇门摇摇晃晃,弹出又关上,弹出又关上,好混帐的司机!
傍晚回家,沿途的村野风景其实也是很美丽的,路两旁树影疏疏,广阔的水田每天悄然变换着颜色,水田里纵横的溪涧水流孱孱,婉转悦耳。
夏季正是荔熟时节,稻田尽头那些连绵的山头上便是葱郁的荔枝,黛绿色的山岚缀满沉甸甸的荔枝,远远望去,万绿丛中嫣红点点,伴着一路的蝉鸣。我常会一路哼着歌儿,离别校园所带来的忧伤,便被这些莫名轻淡的快乐所代替了。
我回家匆匆张罗一些家务事,其实耕地本来不多,家里的农活也并不多了。我不过回家打个转,又赶回厂子去了。
返回的时候,天已经刷黑了,公路两边的水田归于沉寂,但溪水声依然是清脆而悦耳的,远处黛色的山渐渐沉成暗色,越变越暗。
远处有点点的光亮从丛林中飘飞过来,越飞越多,越聚越密,萤火虫来了!似流星如莹玉,飘飘忽忽,洋洋洒洒,上下翻飞,满天都是荧绿色的光亮,美绝了!
天是那么广,地是那么宽,夜色如幕般沉了下去,萤火虫把夜幕当成了它们独有的舞台,公路上没有路灯,萤火虫成了我的指路灯,它们在我身边飞舞,我常常沉醉于这种如诗如幻的美景中。
我清楚记得,我在制衣厂的第一个月工资是59.5元。拿到工资的我有了小小的惊喜,我交给了母亲40元家用,余下的钱我仔细地规划了它的用途,买衣服对我来说是多么的迫切,我反复换洗的两套衣服,还是姐姐淘汰给我的,这回,我给自己买了一套夏衣,幸福得一塌糊涂。标题回顾:刀剑神域亚丝娜被x漫画 刀剑神域亚丝娜堕落本 刀剑神域桐人亚丝娜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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