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上班的时候。我从吧台的位置透过拉着纱帘的落地窗,看见他跟厨房的潘叔一起边走边聊,后来又在前台见到他好几回,但互相都没有说话,也都没太在意彼此的存在。
我还记得他登船的那一天,维也纳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了,那天的天气却变得特别的好。阳光温暖的让人格外的兴奋,河边的大风把树叶吹的哗哗响,茂盛的花草也肆意地左右摇摆着,像是一场初夏的狂欢派对,来来往往的行人穿插在港口有序的繁忙之中,我还是像往常一样的重复着我河轮上酒吧的工作。
刚结束连续两个航程夜班的我,从客人们登船日的第二天开始转到这趟从维也纳开往布达佩斯11天航程的早班。我喜欢早班,尽管早上五点半就要开始一天的工作,但早上的酒吧通常都很少有人光顾,而我也能一个人在工作的闲暇时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我期待看到早上的太阳,趁着大自然还没醒来的时候吸一口新鲜空气,偷偷看自己喜欢的书,听自己爱听的音乐,思考,发呆,在客人们一天的外出游览还没结束之前,我又可以下班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继续做我的白日梦。
登船日之后的第一个早晨,我们依然停在维也纳。我忙完所有的工作后迎来了一次完美的日出,心情怅然。随着黎明的逐渐破晓,阳光倾洒在酒吧的每一个区域,从阳光照过来的方向透过吧台酒架的玻璃,我意识到了客人的出现,就是那位前一天我留意到过的男士,看着他手上的三脚架,我猜他大概也是来看日出的。我跟平时一样的热情问候并询问他要喝些什么,他只是简单的要了杯温水,于是这杯温水换来了他坐在吧台的第一个早晨,我们礼貌性的聊着天,不记得聊到什么,我知道了他是山东人。我对山东人有种莫名好感,可能是因为我认识的山东人里不是贤良宏博之人,便是豪爽豁达之人吧,而且以前就听我爷爷说起过,山东是孔孟思想的源头,所以他们大都有着厚重的乡土观念和家国情怀。现在想想还真是,他虽看上去文风彬彬,但却能一来就找到厨房的山东大哥--潘叔,后来还跟他们喝一通宵的酒,不亏是孔老先生与梁山好汉的传承人啊。
第二个早晨,天气变得有些阴沉,我正在酒吧里里外外的忙碌着时,无意间透过拉上纱帘的落地窗又看到了他,跟第一次见到他的角度一样,但我也没太在意,一直到我吃过早餐再回来时,看到他正坐在吧台跟换我吃饭的另一位女同事聊着天。我面对他们的方向走进,他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冲着我微笑,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笑,也第一次观察起了他,松软的发质告诉我他应该是个温和的人,黑框眼镜配上亚麻材质的衬衫凸显了些许文艺气质,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个微笑,你知道那个让你放下顾虑,没有预警的开心瞬间,往往都是计划之外的突如其来,突如其来的小动作,突如其来的微笑,在那个阴天的早晨,他似乎勾勒出了比前一天的日出更出色的光影,而透过这些光影,我仿佛看到了全世界。是啊,我也喜欢温柔,温暖,以及寻找着相互吸引的东西。他来酒吧寻找一份宁静,而我在寻找什么,大概就是像这样温暖的开心瞬间吧。
此后的第三个早晨,他还是照例的来,但来的稍早,要了杯蜂蜜柠檬水。中途我不得不按时吃饭,回来后他已经离开了。中午我从同事哪儿打听到他姓赵,《百家姓》里的第一个字,他是这个航程里几十个台湾客人的领队,来过我们船第四次了,跟潘叔也是之前认识的,但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他。那天的天气依旧阴沉,中午我做了热的维也纳咖啡在前台迎接客人们的回船,他在人群里匆匆的将喝过的杯子放在我手上拿着的托盘里,然后回去了房间。
第四个早晨,他来时我已经吃过早饭了,其实是我让同事早一点上来换我吃饭。我们之间像是一场交易,一杯蜂蜜柠檬水换来他坐在吧台的一个早晨,我尝试着和他多说几句,但刻意打扰他在酒吧的宁静总归是不礼貌的,而我也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分寸,可老实的呆在吧台里,随时等待着接上他的话也应该没有很不自然吧。
航程的第五天,我终于有了近半个月以来的唯一一天休假。德国的帕绍(passou)下了整整一天的雨,我没有多想早上的赵先生有没有喝到我托付给同事需要准备给他的蜂蜜柠檬水,只是因为雨水的原因导致水位上涨,我们最后不得不提前开船。我没能如愿以偿的去到计划要去的那座山顶上,我总是会因为提前计划好的事没有实现而开始烦闷,况且我真的需要一个时间能够把我从船上的环境里抽离出去。标题回顾:一个人类受和五个蛇攻 蛇王闯空房蛇王好猛1